“醒了？”封司瑾的声音平稳而听不出一丝异常。
苗柠却看着被他按住的尾巴,满眼都是被人类发现秘密的恐惧。
怎么办？要把这个人类灭口吗？
可是他不能对人类下手，为什么他的前辈们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能清除人类记忆的能力？
“别怕。”似乎是看出苗柠的害怕，封司瑾的声音很温柔，“我不会告诉别人的。”
苗柠不敢动弹,他防备地看着封司瑾,“你、你有什么要求？”
封司瑾哭笑不得,他道，“我能有什么要求，难道我还能以这个秘密威胁你和我在一起？”
如果只是这个的话,苗柠竟还松了口气，但是他不敢相信。
婆婆说,人类都是狡猾的生物,他们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你放下防备的武器，一旦你真的相信了他们,离被关起来就没有多远了。
“别怕。”封司瑾努力使自己再温柔些，“我不会借此威胁你，如果你需要帮助也可以找我,一个人在人类世界,应该很害怕吧？”
苗柠僵着的背慢慢地放松下来,他狐疑地看着封司瑾,“不会送我进实验室？”
“现在是法治社会。”封司瑾有些无奈地笑起来，“对活人进行人体解剖是犯法的。”
“我不是人类。”苗柠抓着缸沿地手指泛着白,“我在人类眼里是一条鱼吧？”
“那不一样。”封司瑾笑了一声，“别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就好了,我不会对你做坏事的。”
苗柠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尾巴，他嘀咕着，“我怎么相信你？”
“那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了不是吗？”封司瑾含笑道。
苗柠：“……”
他能怎么办？他也不能把封司瑾脑子里关于人鱼的记忆给洗去。
他有些烦恼的抓了一下头发。
“不用这么纠结。”封司瑾揉了揉苗柠的脑袋,“如果我真的想做些什么，现在你已经不在这里了。”
苗柠又默默地放松了些，没错，他刚才睡得那么熟，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。
封司瑾又问，“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秘密吗？”
苗柠微微摇了摇头说，“没有。”
封司瑾有些愉悦，“郁礼也不知道吗？”
“郁礼也不知道。”苗柠说。
那份愉悦更深刻了，封司瑾道，“别让郁礼知道，他和我不一样。”
“嗯？”苗柠疑惑地看着封司瑾，虽然他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，但是为什么要这样说？
郁礼……怎么了？
“如果他知道的话，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。”封司瑾模棱两可道，“但是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，总之要小心。”
苗柠抿了抿唇，低声说，“哦。”
郁礼……苗柠有些微地茫然，他其实有想过，求助郁礼的。
明明郁礼，是他最信任的一个人类，
为什么封司瑾不让他相信郁礼？
封司瑾眸光晦暗，他轻轻地勾了勾唇，“总之，人类世界里，坏人有，好人也有，你要学会自己分辨，不能傻傻的谁都相信明白吗？”
苗柠迟疑地点了点头，他直觉上是信任郁礼的。
封司瑾没再说别的。
他帮苗柠从浴缸里出来后就在一通电话下离开了。
苗柠趴在床上，尾巴被空调被包裹着，有些闷热。
他闭上眼想，还是好累。
苗柠没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了。
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封司瑾去而复返，但是在即将开门的时候直觉不该开门。
他不由扬声问，“谁？”
“外卖的。”外面的声音响起，“先生，您的外卖。”
“我没点外卖。”苗柠说，“你送错了。”
“确实是您家的外卖，先生，我赶时间，您开开门好吗？”
苗柠微微垂下眼，他握着门把的手渐渐收紧，“你把外卖挂门上，我现在不方便开门。”
“好的。”外卖员说，“那我挂门上了，你记得取。”
苗柠看了一眼手机，他在小群里问，【你们是不是给我点外卖了？】
【庄季：封司瑾不是给你熬粥了吗？我们就没点外卖了。】
【温予诺：没点，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可能随便给你点外卖？】
【郁礼：不要给陌生人开门。】
苗柠微微蹙眉回道，【刚才有人送外卖来说地址是我这里，这里安保性很好，一般人进不来，我让他挂在门口了，等会儿我看看。】
【郁礼：注意安全，如果不对劲及时按报警器。】
苗柠回了个好。
他抱着膝盖又刷了会微博，看见了郁礼他们的谢幕后才锁了手机站起身来。
他身体还发着烫，没什么力气。
打开门的时候没看见外面有人。
苗柠探出头去，果然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外卖盒子。
苗柠伸出手看了一眼账单，发现上面的联系方式是徐哥的。
苗柠拍了照发群里，【徐哥的号码。】
【温予诺：我问徐哥了，他没给你点外卖，你回屋里去。】
郁礼的电话打过来问，“外面有人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苗柠把外卖盒子取下来，“这个东西我要怎么处理？”
“先回屋。”郁礼说，“盒子别打开，就放在门口，来历不明的东西别碰。”
苗柠嗯了声，正要关门的时候，一股大力从门外袭来，惊得苗柠发出短促地尖叫声。
“柠柠？柠柠怎么了？”郁礼着急起来。
“柠柠，柠柠。”拉着门的男人痴迷地伸出手来卡住门，“我蹲了好久了。”
苗柠握着手机，没什么力气和外面的人抗衡，他只能先按了报警器，声音颤抖，“你、你是什么人？”
“我是你的粉丝啊。”男人
挤进门来，我喜欢你很久了?[(，从你出道开始我就喜欢你了。”
苗柠避开男人，“我，我已经报警了，你快离开，否则，否则你不会好过的。”
“柠柠别躲我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，你的歌声无数次伴我入梦。”男人一把按住苗柠的手，目光里透露着令苗柠害怕的欲望，“我每次听见你的歌声都兴奋不已，硬得发疼，你太漂亮了，你就像天使一样。”
那边的郁礼迅速挂了电话，他拿起衣服就要走。
徐哥一把拉住他，“做什么？”
“有人进公寓了。”郁礼声音阴沉，“有私生饭想对柠柠不利。”
“报警了吗？先给保安打电话啊？”徐哥连忙掏出手机，“等你回去那不晚了？”
“让保安快点，我先走了。”郁礼说完就往外冲。
温予诺和庄季刚下场，见郁礼慌慌张张地模样不由奇怪，“这是发生什么了？怎么走得这么急？徐哥？”
“有私生饭找上门了。”徐哥这边给保安打了电话，确定那个私生饭被抓住后才松了口气，“现在柠柠估计吓坏了。”
苗柠本就在发情期前期，正打算去海里钻一圈。
这个男人按着他的时候他一边觉得想恶心吐一边又觉得有些绝望，他视线模糊地想，别的人鱼一爪子就能把冒犯他们的人类撕碎，但是他什么都不会。
甚至手脚发软。
小区的保安们破门而入，把那个私生饭抓住的时候，随之而来的还有警察。
苗柠裹紧了外套，脑子还有些麻木，在警察的一问一答下说了什么也忘了。
最后一个女警察打开了外卖盒子，发现上面都是一些变态的日记，这个男人像是脑子不正常一样，在日记里他幻想着自己和苗柠在谈恋爱，甚至写了自己和苗柠的不少小黄文。
女警察怜惜地看了苗柠一眼，没有把日记本给苗柠看，把日记本当做证物收走了。
“之后如果还有进展的话可能还要让你去一趟警局。”女警察轻声说，“但是你不要害怕，只是例行问话而已。”
苗柠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他脑子还有些恍惚，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。
没多久网上就发酵起来私生饭入室一事，视频上明显能看到苗柠不安恐惧，满脸恍惚的模样，显然是被吓到了。
#苗柠私生饭#这个热搜迅速地爆了。
这次点进去都是痛骂私生饭的言论。
偶尔有少数黑子的话也被痛恨私生饭已久的各家粉骂到不敢说话。
警察很快在网上做了声明，通报了私生饭一事并表示理智追星，不要给爱豆带来人身安全的影响。
“我去，人身安全？这个粉丝到底做了什么？”
“我表哥在这个小区当保镖，据说混进去的是个神经病男私生饭，幻想苗柠是他的老婆，想对苗柠做些不太好的事情……反正这波真是怜爱了。”
“卧槽这不就是□□未遂吗？扯什么神经
病呢？这不得进橘子关几天？”
“这种没影的事别乱说，会给当事人带来很大的困扰，苗柠是公众人物诶，你们是想他以后都背着□□未遂这个名声吗？”
“所以那个私生饭到底是什么情况？Apex住的公寓安保性已经很好了吧？很少发生这样的人事，现在这也太恐怖了些吧？”
Apex的成员们纷纷转发了警方的微博并表示拒绝私生饭，理智追星。
郁礼看着警方下面的评论，表情越加沉郁。
他退出微博，然后打了个电话。
这边的电话打完后，他又给苗柠打了电话。
那边响了许久苗柠才接听。
苗柠的声音很轻，“郁礼？”
“是我，你在哪里？”郁礼问。
苗柠看着面前澄澈的大海慢慢回答，“海边。”
郁礼皱眉，“你去海边做什么？快回家，我马上就回来。”
“你工作做完了吗？”苗柠踩进冰凉的海水中，舒服得眯起来眼睛。
“做完了，所以你回家，我马上就回来。”郁礼的声音温柔下来，“柠柠，别做傻事。”
什么傻事？
苗柠一时没反应过来，他茫然了一瞬才说，“我就是想在海边坐一会而已，没有想做傻事。”
“柠柠乖，你先回家好吗？”郁礼声音更柔了，“回家之后我们再慢慢聊。”
苗柠下半身已经被海水覆盖，鱼尾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，他在海中沉浮了一阵才说，“我等会儿就回去。”
郁礼已经听见了海浪拍打的声音，那么近，好像苗柠已经进入了大海，他心慌得不行，正好这会儿要上飞机了，他只能先给警方打了电话然后又给封司瑾打了个电话。
封司瑾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，郁礼咬了咬牙只能先登飞机。
苗柠把手机揣好，一头扎进大海里，并没有发现有人拍到了他入海的视频。
很快，热搜上多了另一个话题。
#苗柠不堪私生饭骚扰自杀#
配图就是苗柠入海中的画面。
一时间，无数人呼唤着苗柠回来，会水的人纷纷来到海边。
苗柠对此一无所知，如果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和仗势，他打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海。
但是一入大海他就是鱼儿回了家，自由自在，似乎连那似有若无的发情期都无法影响到他。
果然还得是在海里才是最自由的。
苗柠打算游几圈就回家的。
按照他之前的想法，他会和徐哥请几天假，然后回到海里渡过发情期。
但是现在刚出了点事，郁礼在赶回来的路上，他得先回去。
所以一浮出水面，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时，苗柠差点没被吓死。
他茫然地看着岸上寂静无声的人群。
“没有死！苗柠没有死！”
不知道是谁爆发出这样一句话来。
“他从海里游出来了！”
我的天呐，这真是个奇迹，他竟然从海里游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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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柠：“……”
他是人鱼，从海里游出来不是正常的吗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？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？
“柠柠！不要因为坏人做的错事惩罚自己，你什么错都没有！”一个女声大声喊出来。
此起彼伏的声音喊道，“没错，不是你的错，是骚扰你的私生饭的错，你特别好，你不该为他对我错误买单！”
“想想这么多喜欢你的粉丝，那种神经病私生饭是少数！我们都是支持你的！”
“我们都是支持你，支持Apex的！”
是爱意，是美食。
苗柠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说，“抱歉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这些人是因为……他要自杀吗？
“为什么要道歉？”
“还是快点上来！水里多凉啊？”
苗柠：“哦……我就是想说，其实我就是想游泳，你们想太多了。”
苗柠踩着水过来，还没上岸就被人一把搂住，来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快，像是奔跑过来的。
“柠柠，别……别这样。”郁礼的声音沙哑，“别这样。”
苗柠微微睁大眼，“郁礼？”
郁礼抱着苗柠好一阵才缓过来，他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把苗柠包裹起来，然后抱进怀里，“我带你去医院，我们去看看。”
旁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些。
许久才有人小声说，“郁礼，不是在外地录节目吗？”
“已经录完了吧？Apex其他成员都回来了，不过郁礼更快一些……是因为担心苗柠吗？他们感情真好。”
“救命，我好像又磕到了，郁礼抱得好紧，我都看见他眼底闪烁着泪光了。”
苗柠抬眸看着郁礼，“我不去医院。”
“去看看好吗？”郁礼的声音更哑了，“别想不开好吗？”
“我没有想不开。”苗柠顿了顿，伸出手搂住郁礼的脖子，“拜托，我真的不想去医院，我就是想在水里冷静一下。”
“郁礼，你要哭了吗？”
郁礼咬紧了牙，眼底果然有泪光闪烁，他嗓音低沉，“没有。”
苗柠抓紧了郁礼的衣服，迟疑了许久才说，“我真的不是要自杀，我就是……”
郁礼把苗柠塞进车里，“先去医院。”
“不行不行！”苗柠紧张极了，“我不去医院。”
郁礼定定地看着苗柠，“为什么？”
“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回去再和你解释？”苗柠忍不住往郁礼怀里钻。
郁礼抱着他的时候，会好舒服。
郁礼顺势把苗柠抱在怀里，去看司机，“先回公寓。”
苗柠靠在郁礼怀里，本来还想着怎么和郁礼解释，但是到最后他又睡着了。
睫毛微微颤抖着，然后
梦到了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到。
他轻轻地呜咽了两声，搂着郁礼脖子的手更紧了。
郁礼垂下眼看着怀里的人?，低下头来低声说，“你可要好好和我解释啊柠柠。”
苗柠似乎是听见了，他睁了睁眼，眷恋地贴上郁礼的脸。
郁礼按着苗柠的后脑勺，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刻又用抱小孩的姿势把苗柠抱出车子回到公寓。
苗柠在大海里待了几个小时，那股陌生的欲望褪去了不少。
他睁开眼看着炽白的灯光，又去看郁礼。
郁礼在浴缸里放好了水后低声道，“洗个澡。”
苗柠自然地伸出手要抱抱。
郁礼把人抱起来，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，“洗完澡好好和我解释一下，为什么要去海里。”
苗柠迟钝了好一会儿轻轻勾住了郁礼的袖子，“我……”
郁礼停下来看着苗柠的手。
苗柠的手是极为好看的，修长白皙，骨肉匀称，这样勾着郁礼的衣服，郁礼心跳又快了些。
他说，“你什么？”
“我说了，你会把我送进实验室吗？”苗柠抬起眼来，可怜兮兮地问。
“为什么要送你去实验室？”郁礼蹲下来，“柠柠，你永远可以信任我。”
苗柠抿直了唇，“我就是……快到发情期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郁礼脑子一懵，显然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发情期……”苗柠的声音很轻很弱，在郁礼面前，那双漂亮的腿变成了人鱼的尾巴，“我是……人鱼。”
他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郁礼，虽然封司瑾说不要轻易相信郁礼，但是他总觉得，自己可以信任郁礼的。
郁礼的视线落在那条鱼尾上竟然没有多少震惊，他想起来了自己下意识藏起来的鳞片。
果然是……苗柠的。
“给郁礼打电话是不是没接？”
“他是不是带柠柠去医院了？都不说一声，实在是太过分了。”
“徐哥联系了没有？”
“之前郁礼给我发过消息，应该已经没事了。”
浴室的门被推开，庄季停在原地，他看了一眼浴室内，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，猛地一下又关了浴室的门。
“你做什么？”温予诺奇怪问。
“我好像……看错了。”庄季干笑一声。
温予诺皱眉，他推开浴室的门，正好对上苗柠看过来的视线。
那条蓝色的鱼尾在郁礼的手掌下，泛着星星闪耀般的光芒。
苗柠：“……”
温予诺木着脸关了浴室的门，和庄季面面相觑。
“是看错了吧？”庄季干笑。
“肯定是。”温予诺点头。
然后两个人再次推开门。
郁礼已经用浴巾把苗柠包裹起来了，那条蓝色的鱼尾也消失不见。
好像一切都是错觉。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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