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了邮件进来的管家脚步一顿，又平静地走过来，既然先生说自己孤单那就是孤单的。
苗柠咬着叉子去看秦宿。
秦宿很孤单吗？
应该会孤单吧？一个人住在秦家没有朋友也没有亲近的人，别人无法从他这张看起来淡漠的脸上得到反馈。
但是苗柠却似乎能感受到秦宿在想什么。
比如此刻，秦宿是真的很想让自己陪他吃饭。
管家轻咳一声把邮件递给秦宿。
秦宿神色不变，他希望苗柠能和他好好相处，更希望苗柠能在这样的状态中真的把他们都当做家人，不要一个人游离在外，不要总想着离开韩家。
他等待着苗柠的回答，他听见了苗柠轻声说，“我知道了哥哥。”
苗柠答应了他。
秦宿露出极淡的笑容来。
……
“果然被无视了。”沈知远把手机抛到一边，他没戴眼镜，一双狐狸似的眼微微低垂着，“一整天都没回我消息，宝宝这么忙吗？”
……
韩锦还雕刻木头的时候表情很沉，直到手机叮咚一声。
他瞥了一眼。
是苏荷发来的，说是苗柠房间里有东西需要他帮忙找一下。
韩锦还站起来，他推开苗柠的房门。
苗柠的房间一直干净整洁，但是太整洁了，明明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，可是看起来似乎没有人住过一样。
他站在桌前，看着光秃秃的桌面，打开了抽屉。
取到了苗柠的东西后，他的视线落在了抽屉里的一张泛黄照片上。
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和一个奶呼呼，笑起来像是小天使一样的小男孩。
这是……小时候的苗柠，像是等比例长大的一样，无关没有多少变化，韩锦还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小时候的苗柠应该是经常笑的吧，有疼爱自己的姥姥，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。
韩锦还取出手机，对着肉乎乎的小男孩拍了张照片，这才关上抽屉准备离开苗柠的房间。
嗯？韩锦还放大了照片，他发现小男孩的左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点，是耳钉？
不对，是痣吗？
苗柠的发总是遮住耳朵的，韩锦还从来没有注意到过。
忽然，他脚步一停。
黑色的纽扣落在床脚边上，圆溜溜的，这是早上苗柠袖子上掉的那一颗。
韩锦还蹲下身捡起来。
他眸色不明，把纽扣紧紧握在手中又松了松，他想，这是他帮苗柠找东西的报酬。
……
苗柠对着桌上的练习册咬了咬笔头，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咕噜，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咕噜的脑袋，“好像有点难……”
猫咪的脑袋蹭了蹭苗柠的手掌心，然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。
苗柠轻轻地弯了弯眼眸，他一转头看见秦宿站在房门口。
苗柠愣了一下叫道，“哥哥。”
秦宿的视线从苗柠的脸上移开，“如果学习上有困难也可以找我，我就在书房工作，你也可以去书房学习，或许会更方便一点。”
“谢谢哥哥。”
苗柠小声回答，他有一点点尴尬，自言自语被秦宿听见了……但是为什么秦宿都不说话啊？
秦宿问，“要我帮你看看吗？”
苗柠：“……”
“不会的题目现在不做的话明天会堆积得更多的吧？只让韩锦还帮忙讲的话在家也要和他打电话或者开视频吗？”秦宿靠近苗柠，他看了一眼苗柠面前的题册，“明天应该有开学考吧？”
苗柠：“……那就麻烦哥哥了。”
秦宿淡淡一笑，“不麻烦，我没有那么忙。”
秦宿的声音低沉和缓，很轻易地就让苗柠集中了精神。
苗柠顺着秦宿的思路动笔，他写完后听见秦宿带着笑意的夸奖声，“很棒，很厉害。”
又被当作小孩子一样夸奖了……苗柠耳朵有些烫，他抬眸看了一眼秦宿。
灯光照在秦宿的脸上，看起来冷淡又难以接近，但是这个人……苗柠收回视线想，是一个很好的人。
其实，大家都很好。
虽然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。
“不会的就来问我，也可以直接在书房学习。”秦宿又重复了一句。
苗柠点了点头。
秦宿见苗柠没有下一步动作，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他替苗柠把房门拉上才露出凝重的神色来，端着牛奶上楼的管家有些奇怪，“先生，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“不。”秦宿顿了顿问，“怎么样才能让柠柠和我一起去书房学习？”
管家：“……”
管家嘴角抽搐了一下，他很快保持着完美的笑容说，“先生，今天下午吃晚餐的时候您不就让小少爷同意和您一起用餐了吗？”
“或许适当的示弱能让小先生心软。”
秦宿若有所思，“我明白了，你给柠柠端牛奶进去吧。”
管家看着秦宿进了书房才敲了敲苗柠房间的门。
……
苗柠一下车旁边就横过来一条手臂揽住了他的肩，他茫然地抬眸看过去，韩锦还笑意盈盈地问，“看什么？不认识了？”
“……”
这个姿势好像比牵手还奇怪，苗柠迟疑了一下说，“你怎么知道我要到了？”
“我不知道啊。”韩锦还说，“我只是在这里等你而已。”
苗柠愣了一下，“你等我做什么？”
“怕你被人欺负，我和你一起进去。”
苗柠：“……哦。”
他说，“明天不用等我，我不会被人欺负的。”
韩锦还眸光黯淡了一瞬，他又笑起来，“你下车的时候，我看见秦宿递给你什么东西了。”
原来是因为秦宿吗？
苗柠微妙地松了口气，老实说，他不愿意韩锦还对他这样……怎么说呢？他和韩锦还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好。
“没什么东西，就是送了我一支钢笔，开学礼物。”苗柠说。
“哦，今天开学考，走吧。”
两个人来到了教室门口，一束花忽然被送到了苗柠的面前，伴随着一声大吼，“苗柠同学，接受我的爱意吧！”
苗柠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这束花，他微微歪了歪脑袋，发现送花的人是黄毛……不对，他的头发已经染黑了。
头发染回来的张绍看起来像个正常的高中生了。
他眼巴巴地看着苗柠，“苗柠同学。”
韩锦还眸色沉沉，他盯着张绍没有说话。
一旁的周克看了一眼韩锦还又小心地推了推张绍，“别闹了。”
“我没闹！”张绍大声说，“我就是喜欢苗柠！”
苗柠微微蹙眉，拒绝得很直白，“抱歉，我不喜欢你。”
韩锦还听见这句话，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，他淡淡开口，“张绍，你是不是没睡醒？现在是在学校，我们已经高三了，没有时间再去谈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。”
韩锦还的声音不大，但是却格外的有分量，张绍下意识后退一步。
苗柠顺着韩锦还的话点头，“学生的任务是学习，我只想好好学习，所有人都别想打扰我学习，高考之前我都不会和谁谈恋爱的。”
张绍讷讷地答应着，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韩锦还。
韩锦还脸上带着笑意，那双眼却没有丝毫表情，张绍心头莫名地有些慌乱，他后退一步。
韩锦还拉着苗柠回到座位，他的声音平静，“柠柠，外面好色之徒多，你平时一定要小心。”
张绍跟着走了两步听见这句话懵逼地去看旁边的周克。
周克同情地看了张绍一眼，“放弃吧，你自己看看你哪里配得上苗柠啊？”
张绍：“？？？”什么意思？什么意思？他配不上苗柠？他好歹也长得不错吧？苗柠他……
张绍又去看坐在窗边拿英语书的苗柠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外面的树梢末枝照射在苗柠的脸上，那张漂亮的脸蛋白得好似发光一般艳光四射。
他……所以他怎么敢去追求这样的人呢？
苗柠有些不懂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问，“很好看吗？”
“很好看。”韩锦还回答着苗柠，他伸出手替苗柠遮了遮太阳，语调平缓，“所以，要注意分辨坏人，保护好自己。”
苗柠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，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想起来被沈知远含入嘴的耳垂。
这让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耳垂。
——他是不是，没有回沈知远的消息？
“听见了吗？”韩锦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，同时落在耳朵上的，还有韩锦还微凉的呼吸。
韩锦还看着苗柠的耳垂，被黑发遮住的、若隐若现的、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……黑色的小痣。
韩锦还眸色渐深。
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又出现了，苗柠不自觉绷紧了身体说，“我知道。”
韩锦还微微一笑，他说，“但是不用防备我，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苗柠又轻轻地放松下来，他相信韩锦还不会伤害他，毕竟这是善良到圣母的主角受，他只需要高考之后远离帝都，他肯定就能永远和那个可怕的结局说再见。
“柠柠，你好乖。”
韩锦还这样说着，带着苗柠摸不透的情绪，又让苗柠下意识有些心慌。
总觉得这几个字……有些奇怪。
韩锦还靠苗柠更近些，温热的呼吸打在苗柠的颈项，“柠柠这么乖，很容易让人欺负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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