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西苑

贺爷，明天周三。”<\/p>阿威小心在旁边提着，贺则也倏地睁开了眼，周三，蕊儿幼儿园的家长会。<\/p>“回去。”<\/p>“啊？这大半夜机长也……”<\/p>“需要我说第二遍吗？”<\/p>“那明天和英国那边的会议，您……”<\/p>“你替我去，条件一定要谈到最佳，不然你不用滚回来了，自己在越南找个厂进厂上班吧。”<\/p>阿威看着老板潇洒的背影在风中凌乱，老板，你有老婆孩子要哄我也有啊！天天不见人我老婆以为我有外遇啊，哄都哄不动了啊！<\/p>“明早九点半，别忘记了。”<\/p>贺则也又回过头敲着桌子补充了一句。<\/p>“好的老板。”<\/p>“留在国外看看风景，不高兴？”<\/p>“没有！绝对没有啊老板！为老板做事，尽心尽力。”<\/p>“那就好，年底红包今年给双倍。”<\/p>阿威挤出一个无比虔诚的微笑，贺则也满意地头也不回地走了，阿威只能哭唧唧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给老婆发消息：老婆，老板要我再呆几天。<\/p>阿威老婆：？？？？<\/p>阿威心一横，下单了一个新款的el包包，并附上了131400转账，再配上一个讨好的表情包。<\/p>阿威老婆：滚！<\/p>再这么下去，好不容易存的一点私房钱都用在哄老婆身上啊！还得面临随时会被“流放”的危险，没有人为阿威发声吗？？？？<\/p>江晚早起带着蕊儿一起刷牙洗脸，挑了一套和自己一样的淡蓝色套装给蕊儿穿上。<\/p>“爸爸说了今天会回来的。”<\/p>蕊儿耷拉着脑袋，看着大门还是关着的，有些不开心。<\/p>“蕊儿，他……爸爸很忙，今天我陪你去好吗？”<\/p>她点了点头，乖乖地跟着上了车，幼儿园门口早已站满了人，停车都难，司机却径直将车开进了幼儿园的内部停车场。<\/p>校长早就在这里等着了，蕊儿跳下了车，紧接着江晚也下了车，校长的笑容都僵住了。<\/p>“这是我妈妈。”<\/p>刚还有些沮丧的蕊儿牵着江晚的手朝着校长和老师介绍，一脸得意，校长和老师震惊了一会儿，紧接着连忙迎上来。<\/p>“欢迎贺太太，欢迎。”<\/p>江晚看了一眼面前的房子，这哪里像幼儿园？简直就是豪华度假酒店！不仅有恒温游泳池，还有高尔夫球场，连马场都有，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农场，连人工滑雪场都有？！<\/p>她细细打量着，果然贺则也不会让蕊儿输在起跑线。<\/p>“感谢贺先生给孩子们建的滑雪场，让孩子们不用出园就能滑雪，省得家长担心了。”<\/p>江晚吞咽了一下震惊的口水，贺则也你真是个人物啊！<\/p>刚踏进教室的门，家长们看到从来没出现的江晚，议论纷纷，她还没有习惯蕊儿妈妈的身份，不自觉握紧了蕊儿的手。<\/p>“这不是？！”<\/p>人群里开始窸窸窣窣耳语，妈妈们把目光都投向江晚，从前这些妈妈们都只见过贺则也，每次以孩子都是同学为由想要和贺则也攀谈几句都会被拒绝，今天居然来的不是他。<\/p>有一个妈妈上前来笑着问蕊儿：“蕊儿，这是你的妈妈吗？”<\/p>蕊儿点点头，江晚也朝着她笑了笑。<\/p>家长群里瞬间炸开锅了。<\/p>A妈：天啊贺则也的老婆啊！！不是已经埋了吗？怎么复活了？<\/p>B妈：好精致哦，像是个混血？<\/p>C妈：啊啊啊啊啊啊贺则也！我还能磕他和谢韵韵吗？<\/p>家长会上根本没人听老师说什么，全部噼里啪啦地打着字，江晚知道她们都在议论自己，充耳不闻，只是抱着蕊儿坐着，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表。<\/p>“接下来，有请我们的校董贺则也先生发言，请各位欢迎。”<\/p>贺则也风尘仆仆好不容易赶上了，下了飞机一路狂奔终于开回来了，他的目光一扫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前位置的江晚和蕊儿。<\/p>“感谢各位家长来参加家长会，很荣幸作为一名家长今天在这里发言，今天一起来的还有我的太太江晚女士……”<\/p>整个海市都炸锅了。<\/p>家长会上说的什么江晚也没听进去，只是有人试探性地问能不能加她的微信，她笑着拿出手机扫上了。<\/p>“蕊儿在幼儿园有朋友吗？”<\/p>蕊儿点点头，指着角落里一个小女孩，那小女孩也微笑着朝着蕊儿挥手。<\/p>“那下次蕊儿邀请朋友来家里好吗？”<\/p>蕊儿垂下脸，看着江晚说：“可是爸爸不太喜欢。”<\/p>江晚想起贺则也说过，幼儿园有小朋友问她，怎么没有妈妈？或许他是怕蕊儿看见别的小朋友有妈妈陪着，无形中伤害了蕊儿。<\/p>“那妈妈去跟爸......跟他商量一下好吗？”<\/p>“真的吗？我可以带我的好朋友回家一起玩吗？”<\/p>江晚有些自责地摸摸她的头，“当然可以，妈妈会做小蛋糕，妈妈给你和你的朋友做小蛋糕好吗？”<\/p>蕊儿说着跑开了，江晚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，心里着实心疼，自己没有尽到一天做妈妈的责任，才让她小小年纪变得有些敏感。<\/p>“我想和你谈谈，”江晚走到贺则也身边。<\/p>“请说。”<\/p>“蕊儿希望叫幼儿园的朋友来家里玩一玩，家里也没同龄的小朋友她也很孤独。”<\/p>贺则也思索了一下，答应了，江晚牵着蕊儿准备走，他叫住了江晚。<\/p>“或许我们也可以为蕊儿，再添一个小伙伴？”<\/p>“滚！”<\/p>江晚笑着一脚踩在里贺则也的定制意大利皮鞋上，看着他微微变色的脸，抱着蕊儿开开心心走了。<\/p>蕊儿一手牵着江晚，一手牵着贺则也上了车，在一旁的家长纷纷掏出手机将一家三口的照片，瞬间占据了海市的实时热搜，果然他人还没到家，手机就滴滴滴的响个不停。<\/p>贺亦如：“嫂子回来了？”<\/p>许为谦：“不是，哥们你哪来死人复活的本事？江晚回来也不说一声，好给你们整个复活party啊！”<\/p>他懒得理，直到接到了一个电话，他面色暗沉了下来。<\/p>“掉头，去西苑。”<\/p>江晚手里的动作也迟疑了，西苑，贺则也的痛处，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，故意问了一嘴。<\/p>“那是哪里？”<\/p>“是爷爷家。”<\/p>蕊儿就去过几次，每次看到西苑的爷爷，都会躲到贺则也的身后。<\/p>海市的郊区一块背山临水的好地段被高高的围墙围了起来，中式的建筑在视野里显得庄严肃穆，院子里种了一小片翠竹，一个穿着中式唐装的老人正在打太极。<\/p>“贺爷来了。”<\/p>管家看着驶来的劳斯莱斯，低语了一句，餐厅里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，家里的保姆阿姨严阵以待。<\/p>“回来了。”<\/p>老者看着贺则也上前说着，而他却自动忽略了，抱着蕊儿，牵着江晚径直走向餐厅，坐在了主座上，管家看了一眼老人，只见他挥了挥手管家就识趣的退下了。<\/p>贺则也松开了一粒衬衫扣子，坐在桌前，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皱起眉头。<\/p>“蕊儿，好久不见，让爷爷抱抱好不好？”<\/p>老人蹲下身来伸手想要抱抱她，蕊儿不情愿地躲在江晚的身后，气氛有些尴尬。<\/p>“儿媳妇，好久不见了。”<\/p>老人打量了一下江晚，今天的新闻他第一时间便知道了，看着几年前早已经“入土”的儿媳，心里很是疑惑。<\/p>“说吧，什么事？”<\/p>贺则也没空陪他演父慈子孝的戏码，拨弄着碗里的海参，语气淡漠。<\/p>“回来吃个便饭，儿媳妇回来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。”<\/p>“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，我家的事跟你，有什么关系？”<\/p>贺则也眼睛都懒得抬一下，老人手里的筷子有些重地摔在桌上。<\/p>“我到底是你爸，这么多年，你在贺家要风得风，要雨得雨，整个贺家都是你的了还不能够抵消当年的事吗？你要这样子到什么时候？”<\/p>贺则也也放下筷子，眼神凌厉地回视。<\/p>“今天我得到的一切，都是靠我自己，和贺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，别拿道德那一套来绑架我，我没有道德。”<\/p>“你！”<\/p>“再说了，你一个‘杀人凶手’，有什么资格质问我？”<\/p>老人气得站起来，大口喘着粗气，指着他。<\/p>“不孝子！不孝子！”<\/p>“你家的厨子做饭我不爱吃，以后没大事就别费力叫我们回来了，少受点气，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。”<\/p>贺则也抱起蕊儿带上江晚准备离开，老人将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狠狠顿了几下。<\/p>“你这个，这个逆子！”<\/p>贺则也将蕊儿塞给江晚，转身快步回撤，握住了老人手里的龙头拐杖，眼眸冰冷，一字一顿回道：“我要真是逆子，你以为你还能在西苑安享晚年？”<\/p>“你！你！你心太狠！”<\/p>“彼此彼此，当年要不是你心狠手辣，还真没有我贺则也的今天。”<\/p>餐桌上的瓷碗被老人打碎，管家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，只是吩咐赶紧收拾了，贺则也一脚油门离开了西苑，路上他沉默不语。<\/p>“没吓着你吧？”<\/p>他看向后视镜里江晚，喃喃开口。<\/p>“没……没有。”<\/p>“一会回家，你跟我去见一个人。”<\/p>“谁？”<\/p>“你到家就知道了。”<\/p>贺宅院子里停了一辆救护车，段医生满头大汗指挥着人，陈姨也神色紧张地看着担架上的人。<\/p>“贺爷，回来了。”<\/p>段医生走过来，神情不太好，看向贺则也。<\/p>“得立刻手术。”<\/p>贺则也深呼吸了一口气，带着江晚走向了三楼一个上着锁的房间，一打开，是一个小型医院，医疗设备一应俱全，甚至连ECMO，手术室的无影灯都有。<\/p>“晚晚，是爸爸。”<\/p>他推开了门，“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”的机器声一直响着，病床上的人面如枯槁，插着管子，眼睛紧闭。<\/p>江晚不敢置信地走近，她手颤抖着，看着面前的人，真是自己的爸爸，“扑通”一下跪在地上。<\/p>“爸……爸爸……”<\/p>爸爸居然还活着？哥哥和景文告诉她，爸爸已经过世了！爸爸居然还活着？四年前的葬礼上，网上的图片，报纸上的照片，连哥哥和唐姨都出席了，爸爸不在，她以为爸爸真的不在了。<\/p>“这几年我把爸爸放在瑞士养病，要不是他的情况恶化，我本来是打算……等爸爸好一些了再告诉你。”<\/p>“我居然，居然不知道爸爸还活着。”<\/p>江晚泪流满面，声音哽咽着，扑倒在病床前，她原本以为爸爸妈妈都不在了，这世上没有了她至亲的人，没想到爸爸居然还活着。<\/p>“晚晚，你真的一点都记得不起来了吗？”<\/p>江晚摇摇头，这几年她仿佛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，跟以前的生活完全脱钩了，爸爸的电话早已联系不上，哥哥远走，除了景文她所有人联系几乎都被切断。<\/p>“没关系，慢慢来，段医生会照顾好爸爸的。”<\/p>贺则也看着她伤心的样子，他也跟着难受，老爷子从前对他很好很好，不会因为他是私生子而低看他一眼，婚后也当他像自己儿子那样，正因为这样，他才愿意花昂贵的医疗成本为老爷子续了四年的命。<\/p>“贺爷，我们要手术了。”<\/p>段惊延换好了无菌服，准备手术，江晚被贺则也拉着离开了房间，但是叫她心里怎么放心的下?江晚站在房间外，一直通过墙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形，红色的血触目惊心。<\/p>“晚晚，别在这里等着了，手术得5-6个小时，站着会很累。”<\/p>“不！我要在这里等着爸爸！”<\/p>贺则也只好陪着她一起等着，江晚心里怎么可能放心得下？她打电话给请了个假，今天一夜她是没法合眼了。<\/p>“谢谢你，照顾了我爸爸。”<\/p>她突然看向贺则也，泪眼婆娑，好几次没有忍住，想问贺则也到底是为什么？明明那天，爸爸的血溅满了他新郎的礼服，他的手上也沾满了爸爸的血。<\/p>“应该的。”<\/p>贺则也也没有想到安安稳稳的四年就这样被一点一点的打破，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江晚居然活着，就像江晚不相信爸爸居然还活着一样。<\/p>她还是没有忍住，带着哭腔问贺则也。<\/p>“四年前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<\/p>贺则也转动着右手无名指的婚戒，即使媒体铺天盖地说江晚给他带了绿帽子，她和白景文吧单独相处的照片一张张都在头版头条，他也从未摘下过婚戒。<\/p>“四年前，结婚那天，我觉得我是被神眷顾的人。”<\/p>